第(1/3)页 “赵家来了,百姓的日子,会好一些吗?” 秦近扬岔开话题,原本准备离开,突然又多嘴问了一句。 这个劳工应该属于村里包打听那一类,你说他什么都不懂吧,人家还有点东西, 但东西不多,每个村的墙角都蹲着这么一个人,上谈朝廷,下谈民生。 “唉,这事……该怎么说呢!” 劳工叹了口气,脸上是忧国忧民的表情。 “赵员外买下这么多地皮,肯定得花不少钱, 同时, 赵家还要打点山匪。” “官府、山匪、合岚山庄,处处都需要银子。” “如果风调雨顺,赵员外赚到大量银子,那我们这群长工肯定能稍微饱一点,就算是养牲口,主人家富裕了,牲口也能吃饱。” “但万一风雨不顺,员外都赔钱,那长工不被饿死就算运气好的。” “怎么说呢!赵员外是来赚银子的,赚到了就是大善人!赔了银子,员外也要咬人,可能比山匪还要恶……主要看银子。” 劳工又补充了一句:“我不是本村人,逃荒过来的。我伺候的上一个员外,就遭遇荒年, 自己买地欠了一屁股债, 最后还不上, 被剥了皮吊在井里,听人说附近还闹鬼。” 话音落下, 他脸上还有些惋惜。 “实话告诉兄台, 其实我伺候过三个员外,全部都赔了银子,这是第四次逃荒了。” 难得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,劳工又掏心置腹。 “都是欠高利贷?” 秦近扬都来了兴趣。 “唉,最后一个员外没有欠债,但出了趟远门,老婆跟着管家跑了,家里的地契、田契、家具全被两个人贱卖。” “狗男女远走高飞就算了,管家识几个破字,还在墙上写了首反诗。员外前脚进门,官兵后脚就到。” “腰斩了,从升堂到处刑,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时辰,可怜了老员外!” “唉,成亲,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。” 劳工嘴角轻蔑的笑着。 “兄台,你这命挺硬啊, 比较费主子。” 秦近扬只能感慨。 关于最后一个员外的故事, 或许也没有那么简单。 可能对付员外的人,一开始就是县官呢? 这世道, 吃人都不吐骨头。 还有一种可能,员外家里的武者顶梁柱塌了。 方永立当初那么着急断二品,也是因为家里没有主心骨撑着。 至于百姓的日子,秦近扬又回想起当年在公司当社畜的日子。 其实大同小异。 大环境好的时候,公司业绩蒸蒸日上,老板天天住在夜总会,前台小姑娘招聘了三个。 至于迟到早退,根本不重要。 迟一点,打个招呼。 想早走,打个招呼。 过年、过节,更是礼包满满,红包满满。 那时候的老板,是天下第一大善人,公司有同事发誓要永远追随,永远效忠,就差磕头了。 可当大环境不好,老板立刻就成了恶贼。 严查考勤,逼话没完没了的会议,加班常态,各种福利更是全靠画饼。 迟到早退哪怕一分钟,都要罚款 100 元,简直比黄世仁还要歹毒,当初的同事第一个提桶跑路。 人,还是那个人。 环境变了。 …… 告别劳工,秦近扬牵着马去找独眼婆婆。 村口一番打听,他终于在一个土堆前,见到了独眼婆婆。 果然,腿断了。 从大腿根被打断,由于上了岁数,另一条腿没劲,婆婆只能趴在地上拖行,她骨瘦如柴,远远看去像是一具骷髅在爬。 婆婆两只手聚拢,正费力铲土,好像是要挖个坑。 她是在……挖坟! “老婆婆,是我!” 秦近扬跑过去,扶起婆婆。 他就像是扶着几根腐朽的木头,婆婆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气味,脸上满是泥污,但一行泪痕让人穿心,另一只眼睛,已经不能流泪。 “英雄,你能帮我找到我的两个儿子吗?帮我转告一声,他们的老婆被抢走了……” “老大脖子上有胎记,老二耳朵缺了半个。” 婆婆眼睛看向秦近扬侧面,这时候秦近扬才看清楚,原来婆婆全瞎了。 她神志不清,也已经记不起自己是谁。 “英雄,我媳妇的尸体被人抢走配阴婚,你能帮我从媳妇的坟头,偷一把土回来吗?” “我的两个儿子可能死了,我对不起他俩!可惜,我不能和媳妇埋在一起,如果能有一把土,也就满足了。” 婆婆说话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,秦近扬张开嘴,可一时间却说不出来话。 “英雄,老婆子没有银子,不过有一块饼……老婆子不能让英雄白劳碌,这块饼当酬劳,可以吗?英雄……英雄……饼可以吗?白面的饼!” 老婆子举起手,四处乱摸,像一个即将坠入悬崖的人,想抓住一根稻草。 秦近扬伸出手,婆婆立刻抓住。 她另一只手伸到怀里,掏出来一块白面饼。 一半还算完整,另一半已经碎了,上面还有鞋印,应该是被人踩踏过。 秦近扬脑海里浮现出现一个画面。 老婆婆跪在门前,举起这块饼,这是她最珍贵,也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财产,她求家丁们放过儿媳妇的尸骸。 家丁一巴掌扇飞饼,还踩了一脚。 老婆婆被甩在一旁,还爬过去想阻拦,却被几棍子打断腿。 她眼睁睁看着儿媳妇被抬走,只能捡起那块饼,祈求一个好心人过来,能偷回来一把土。 “英雄……英雄……” 婆婆的身躯开始僵硬,说话也越来越没力气。 ……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