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随着林枫话音的落下,众人视线顿时齐刷刷的落在了韩管家身上。 孙伏伽眸光微闪,与林枫极有默契的他,瞬间明白了林枫的意思。 看向韩管家的目光,陡然锐利了起来! 而庄园的下人们,此时也都先是一愣,继而脸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。 “对啊,假老爷不识字,那他根本就看不懂书上的内容,他怎么还天天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?” “可能是管家在给假老爷念书?” “你忘了吗?管家也不识字啊,管家每次也都是按手印,从来就没有写过字。” “对啊!我差点忘了,管家也不识字!可如果管家也不识字,老爷也不识字,那他们天天在书房里看什么?” “两个都不识字的人,怎么看书?” 下人们之前并不知道假高德尚不识字,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这个高德尚是假的,而真正的高德尚在五年前,是经常亲自写字的,所以在这种前提下,他们完全不觉得假高德尚与韩管家在书房里看书有什么问题。 可现在,在清晰的知道假高德尚不识字,而韩管家也不认字后,那他们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,就十分不对劲了。 林枫指尖轻轻按着《道德经》,视线似笑非笑的看着韩管家,道:“韩管家,怎么不回答呢?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,还是没法回答?” 韩管家眉头紧锁,那褐色的眼球在眼眶内不断转动,他叹息一声,道:“不瞒林寺正,其实假老爷每天在书房内,根本就不看书。” “他就是天天把我叫到书房后,假装他在看书,其实他只是和我聊天,更多的时候,则是在睡觉。” “原本我也不知道老爷为何这样做,可现在听林寺正你的话,我才知道,原来是这个假老爷怕自己不识字的事露馅,这才伪装成天天看书,自己很博学的样子。” 下人们闻言,都露出恍然之色。 “原来是这样。” “假老爷看来当真是十分诡计多端,竟然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伪装自己。” “怪不得,我就说他们都不识字,怎么看书的。” 林枫听着下人们的话,轻笑的看着韩管家,道:“如你所说,伱和假高德尚每天晚上都不看书,不写字,要么是睡觉,要么是聊天?” 韩管家忙点头。 “那除了你和假高德尚,还有谁能进入这书房内看书?还有谁能在这里随便写字?” 韩管家刚要开口,林枫直接看向照顾高小姐的小婢女,道:“你来回答。” 韩管家脸色一僵。 小婢女则连忙摇头:“没有别人能进去了,假老爷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入书房,便是打扫,都必须老爷在场时,我们才能进去打扫。” “而打扫完,我们必须立即离开,不能碰书房任何东西……所以除了每天能和老爷一起看书的管家外,其他人都不能随意进入书房。” 听着小婢女的话,林枫微微点头:“毕竟这书房有机关,里面还藏着一具尸首,假高德尚不让你们随意进入很正常。” 说着,林枫视线重新落在韩管家身上,道:“所以,除了你之外,没有任何人能再轻易进入这间书房,更没机会在书房里写字,是也不是?” 韩管家冷冷的瞥了一眼婢女,然后无声点头。 林枫又道:“大家都说你也不识字,真的吗?” 韩管家忙点头:“真的,小人自小家贫,根本没机会读书。” 林枫笑了起来:“那就有意思了啊,假高德尚不识字,写不了字!你韩管家也不识字,也没法写字,而其他人都进不来……既如此……” 林枫拿起笔架上的毛笔,看着分叉的笔尖,似笑非笑道:“那这个将毛笔都写的分叉的人,又是谁?是鬼吗?” 听着林枫的话,众人忙将视线落在林枫手中的毛笔上。 看着那毛笔笔尖分叉的样子,即便是普通的婢女,也知道这肯定是经常写字才会造成的结果。 林枫缓缓道:“本官之前在询问下人时,问过他们关于书房毛笔的事,他们说他们会每个月定期更换一批新的笔墨纸砚。” “也就是说,这个分叉的毛笔,放在这里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,它绝不会是五年前真正的高德尚用分叉的,那么韩管家……” 林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,道:“你能为本官解释一下,只有你和假高德尚才能进来的书房内,究竟是谁将这支笔用成这个样子的?” 韩管家听着林枫的问话,一直沉稳的他,脸色终于有了变化。 他视线左右飘忽,张着嘴,却发不出声音来,明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 林枫见状,呵笑了一声,继续道:“根据毛笔的使用情况,可以确定,不管用毛笔的人是谁,肯定在这书房内,写过什么。” “可是,本官和孙郎中将这个房间所有的地方都搜查过,我们却没有发现哪怕任何一个有笔墨的地方。” “书籍上没有任何字迹,也找不到任何一张带着字迹的纸!” “所以……” 林枫看向韩管家,道:“韩管家觉得,这是为何?” 韩管家额头冷汗直冒,他下意识咽了口吐沫,道:“小人也猜不出来。” “猜不出来?还是不敢说?” 林枫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韩管家,缓缓道:“孙郎中,韩管家猜不出来,要不你为韩管家介绍一下我们之前推理的结果,帮韩管家了解一下?” 韩管家下意识看向孙伏伽,便见孙伏伽笑呵呵颔首,道:“之前检查书房时,子德对此有过推测……你们看看桌子上和书架上的书,摆放的都很是凌乱,为什么会这样?” 接着,孙伏伽就将林枫推断是第三者时间匆忙之下翻开书籍,将夹在里面的纸张翻找出来的推论,说了出来。 “……也就是说,这些带着文字的纸张,全都被那第三者,也就是真凶给带走了。” 听着孙伏伽的话,下人们想了想,旋即都连连点头。 “原来如此,是真凶将其带走的。” “的确,之前我们来打扫时,书架上的书都很规整,根本就没有这么乱。” “只有第三者时间匆忙,他在杀了人之后,担心门被撞开,只能抓紧时间,所以没时间将书籍重新整理的规整,这么说来,所有带字迹的纸张,确实都被他带走了。” 林枫看向韩管家,说道:“韩管家觉得本官的推测,是否有道理?” 韩管家听着下人们的议论,感受着林枫那似笑非笑的笃定视线,脸色越发紧张起来,他点着头:“林寺正的推理,的确合情合理。” “那韩管家觉得,为什么真凶要将所有的带着字迹的纸张都带走呢?哪怕一张废纸都不留下呢?” 韩管家犹豫了一下,摇头道:“小人也不知。” “还是不知?” 林枫笑道:“看来韩管家今夜不是太愿意动脑啊。” “不过不要紧,本官有两件东西,可以帮韩管家好好的梳理一下思路。” 说着,林枫从怀中取出了两张纸。 他将这两张纸摆在桌子上,然后拿起其中一张纸,道:“韩管家,你瞧瞧这张卖身契,熟不熟悉?” 赵十五将卖身契递给韩管家。 韩管家看了看,旋即道:“好像是小人的卖身契,小人记得这个手印是小人按的。” 林枫视线看向账房齐宣,道:“齐账房不妨去辨认一下,那卖身契是否也是你代笔写的?” 齐宣一听,连忙来到韩管家身旁,视线向韩管家手中的卖身契看了一眼,旋即摇了摇头,道:“不是小人的字迹。” 林枫对此并无意外,他说道:“那你可知,这是谁的字迹?” 齐宣仔细辨认了一下,旋即摇头:“小人没有见过。” “巧了。” 林枫指着桌子上那一堆纸张,道:“本官也没有从庄园里的任何纸张上,看到相同的字迹。” 听到林枫的话,众人这时终于察觉到不对了。 在五年之前,卖身契都是真正的高德尚亲笔所写。 假高德尚来了之后,就是齐宣代笔了。 可结果,韩管家的卖身契,却不是齐宣写的,也不是庄园内任何其他人写的,那会是谁写的? 其他人都是齐宣写的,为什么唯独韩管家不是? 这里面,难道有什么问题? 孙伏伽眸光微闪,这时他才意识到,林枫在当时,为什么一下子就挑出了这张卖身契,原来是林枫发现了字迹的问题。 林枫看向韩管家,慢悠悠道:“这卖身契上有韩管家的手印,想来韩管家一定知道它是谁写的,什么时候写的吧?” 众人一听,视线都齐齐落在韩管家身上。 韩管家目光闪烁了片刻,道:“小人记起来了,这是小人刚被假老爷救到庄园后不久,有一次和假老爷去县城里,假老爷问小人愿不愿意以后留在庄园,效忠他。” “小人的命是假老爷救的,正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救命之恩,一听假老爷的话,自然是连忙同意。” “然后假老爷就找了个会写字的人,拜托那人当场写下卖身契,小人在那时按下了手印……所以,这字迹才不是庄园内任何一人的。” 林枫点了点头:“很合理……你说你是在来到庄园不久后,签下的这个卖身契,那也就是说,是五年前就签下的了?” 韩管家忙点头:“卖身契上写了日期,是贞观元年的九月。” “贞观元年的九月……” 林枫呵笑了一声,话音忽然一转,他眯着眼睛,道:“可本官怎么觉得,它不像是贞观元年九月写的呢?” “什么?”众人一怔。 旋即便见林枫从一旁的卖身契里,抽出了两张纸。 他看向众人,道:“诸位请看,本官左手拿着的卖身契,是贞观元年所写下的,而右手的卖身契,则是贞观三年年初所写下的。” “你们不需要看卖身契的内容,只需看这两张纸的成色、脆度,你们能否发现它们之间的区别?” 众人一听,连忙伸长脖子,仔细的去观察林枫手中的两张卖身契。 这时,眼尖的人,忽然开口道:“两张纸的颜色略有区别,贞观元年的纸张发黄一些,贞观三年的纸张,要白一些。” 经过他的提示,其他人也都连连点头。 “的确,两张纸的颜色有着比较明显的不同。” “贞观元年的纸,确实更暗黄一点。” 林枫缓缓道:“随着隋末战争的结束,天下逐渐步入稳定,造纸术的技术也得以发展,所以即便贞观元年和贞观三年只隔了一两年,可制造出来的纸张,质量和成色却已经有着明显不同。” “故此,贞观元年和贞观三年的纸张,在时光的浸染下,即便成色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,但很明显,区别还是很大的。” 众人连忙点头,赞同林枫的话。 “那你们再去看看韩管家的卖身契,看看韩管家卖身契的纸张成色,与本官手中哪张纸类似?” 听到林枫的话,众人目光瞬间就落在了韩管家的卖身契上。 赵十五取回卖身契,高高举起。 他身材魁梧挺拔,手一举,哪怕被堵在门外的下人,都能清晰看到卖身契。 而这时,一些无比意外的声音,顿时响起。 “韩管家的卖身契,纸张的颜色,我怎么觉得,和贞观三年那张卖身契差不多呢?” “的确!这张卖身契明显比贞观元年的白多了。” “可韩管家不是贞观元年写的卖身契吗?为什么纸张差别这么大?” 下人们都发现了异常之处。 孙伏伽眸光一闪,他忽然来到赵十五面前,道:“十五,将这张卖身契给我看看。” 赵十五将卖身契递给孙伏伽。 只见孙伏伽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卖身契,然后将纸张放在了鼻子下闻了闻,他目露思索之色,沉思片刻后,道:“韩管家卖身契所用的这张纸,是贞观三年之后才有的纸张,可以确定,它最早也是贞观三年写的,不可能是贞观元年九月所写!” “什么?” 听到孙伏伽的话,下人们顿时一愣。 第(1/3)页